西秦会馆(自贡西秦会馆)
自贡历史悠久,素以井盐业闻名于世。探寻自贡井盐文化,首先想到的是“自贡盐业历史博物馆”。该馆馆址为修建于清乾隆元年(1736年)的西秦会馆,这是一座由陕西籍商人集资修筑的同乡会馆,俗称陕西庙。西秦会馆融明清两代宫廷和民间建筑风格于一体,是自贡盐业辉煌史册中璀璨的明珠,也是千年盐都的美丽缩影。然而,作为自贡盐业历史的“名片”,为什么会是一座由外乡人修建的同乡会馆?会馆的建造者——陕西商人又为何选择扎根于自贡盐业呢?
自贡西秦会馆(wanhu58/摄)
明代陕西商帮的盐业发展路
洪武三年(1370年),明太祖朱元璋为了巩固边防,陆续实行“食盐开中”“茶马交易”“棉布征实”“布马交易”等一系列的特殊经济政策,允许陕西商民输粮换引,形成了以三原、泾阳为中心,以西北、川、黔、蒙、藏为势利范围,输茶于陇青、贩盐于川黔、鬻布于苏湖、销烟于江浙的繁荣景象。
陕西商人抓住当时中央政府的各项特殊经济政策所提供的历史机遇,并与本地区的经济和资源优势结合起来,在大力发展中西部贸易通商中迅速崛起,成为名震全国的商业资本集团,以财雄势宏被尊为“西秦大贾”或“关陕商人”,在明代近300多年的岁月里长期名列我国十大商帮前茅。《天工开物》作者宋应星在《野议·盐政议》中论述“商之有本者,大抵属秦、晋与徽郡三方之人”,在新政下,山西晋商与陕商相比起步较晚,而徽商远在江南,基本上没有参与这一新经济改革过程,陕商顺理成章排在三帮之首。到了明朝后期,徽商勃兴夺取了陕商不少地盘,但陕商仍然位居其次。进入清代后,虽然晋商凭与清廷的特殊关系和票号的雄厚财力而跳跃发展,但陕商仍是与之分庭抗礼的重要商帮。
陕西秦商
史料显示,陕西商帮从明代就开始从事盐业运销,有丰富的盐业经验。由于淮盐质优利厚,明朝政府多以“淮引”作为吸引商民输粟换引的筹码,从而使陕商的脚步开始踏上了扬州的繁华之地,开始了盐业运销之路,扬州是许多陕西商贾发家致富的历史起点。到明成化三年(1467年),“叶琪变法”,以银买引,于是输粮边关失去了经济意义,大批陕商“悉撤业归,徙家淮扬”,成为常驻扬州的专业盐商,陕商也成为扬州最大的盐商集团。到了明中前期,许多陕商参与盐政,成为扬州盐商的首领。
但到了明弘治以后,秦、晋、徽三帮商人在淮扬盐场的实力对比有了新的变化。明代后期淮扬盐场的徽商势力迅速增长,他们在竞争中力克陕商坐上了淮扬盐场的第一把交椅,陕盐只能屈居第二,而一贯保持“秦晋之好”的晋商也开始与陕西商人貌合神离。万历《扬州府志》记述“扬州皆四方贾人,新安最盛,关陕山西、江右次之”。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明末,受徽晋两帮夹击,陕商发展受阻。入清以后,陕西商人在扬州迅速衰落,只剩下大约不到十几家盐商,不能成帮。面对市场的激烈竞争,聪明的陕商没有死扛,而是审时度势,及时调整经营战略,放弃扬州开始寻找新的投资目标。
民国时期的自贡盐商(孙明经/摄)
抓住自贡地区复兴的历史机遇
自贡的称谓沿于自流井、贡井两地地名的合成,自流井旧属富顺县,贡井旧属荣县,两县均有千年盐业生产历史,最早发端于东汉章帝皇时期(公元76-88年)。明嘉靖时曾任工部尚书的张翰在《松窗梦语》中记载“内江、富顺之交有盐井,曰‘自流’,新开。原非人工所凿而水自流出,汲之可以煎盐。流甚大,利颇饶,多为势家所擅。”熊过所撰《吴方泉墓志铭》云“子朝鉴籍为盐官,丁口煮盐贡井……贡井隶荣而畛于富顺。”《自贡市盐业志》记载“自流井与贡井,两地相距十里,仅隔一河,在地质上同属自流井构造……蕴藏着丰富的黄卤、黑卤和天然气资源。”
明万历年间(1573-1619年),自流井地区开发出天然气井,用以煎盐,成为世界历史上第一个进行工业性开采的气水田。《李氏族谱》记载“明万历中……与胞弟汉祯同居,将卒,以火井坡山田一分及火井载课一口,让汉祯管业。”自流井地区的盐井开凿,逐步实现了自贡地区盐业生产中心从富顺、邓关一带向西转移,形成了自贡盐业的新产区。
自贡盐井天车(阿诺德·海姆/摄)
明末清初,四川战乱频仍,人丁锐减,百业凋敝,盐业生产亦备受破坏,自流井气水田的开发限于停滞。《自贡市志》记载:崇祯十七年(1644年),张献忠部将张广才、姚天动分别占领富顺县和荣县,顺治五年(1648年)富顺县大旱,瘟疫流行,人口急剧下降,土地荒芜无人耕作;顺治八年(1651年)清军攻克荣县;顺治十六年(1659年)富顺县仅存居民数10户,仅15年的时间,富荣地区人口面临灭绝。当时原富顺地区“邑中土地荒芜,烟火寂灭,实同无人之境”,“落叶者十之八九”。自明末天启年以来的30多年间,先后坍塞盐井458眼,几乎被破坏93%以上,仅存盐井34眼,煎锅99口。直到康熙十九年(1686年),盐业仍未恢复。
为恢复蜀地经济,顺治十八年(1661年),清政府实行大规模移民入川政策,鼓励“百姓俱往四川开垦”。康熙十年(1671年),湖广、江西、福建等地大批移民迁入富顺县、荣县。加之康熙五年(1665年)和雍正元年(1723年)又先后颁布“滋生人口永不加赋”和“摊丁入亩”的轻赋政策,使移民运动达到高潮,秦巴山区第一次获得了数量广大的生产力。由于秦蜀连襟,在这场大规模的移民运动与清初西部开发运动中,大批有着雄厚资本的陕西籍商人纷纷入川,他们“挈其妻子,随带驴骡,数十成群”云集四川,携带大量资金经营金钱、典当业,将当铺开遍了巴蜀大地。《重修鲁桥镇志》记载“三原第五君贾于四川富顺县为典商……执估衣铺领袖”。到雍正时陕商已发展成拥有雄厚资金的商业高利贷资本集团,掌握着自贡的金融流通。
自贡盐井天车(孙明经/摄)
助推自贡盐业步入黄金时期
盐是我国历史上实行专卖时间最长、范围最广的商品。唐代前期盐业政策为民众自由经营,官府征税,安史之乱发生后,财政状况恶化,开始实施盐专卖政策。专卖古称“禁榷”,禁的意思是禁止,榷的意思是独木桥,禁榷合起来就是“自己独占,不允许他人涉及经营”的意思。长期以来,食盐的生产与销售一直为官府所控制,产盐灶户不能进入流通领域,盐由政府招商运销。再加之盐在中国的分布极不均衡,除了两淮地区出产海盐外,古代内陆只有山西运城和四川地区生产食盐。因此,得到盐的开采、运输、交易权是极不容易的事情,而盐商也就成为超级富豪的代名词。但是到了清初为恢复四川经济,政府逐步降低了盐业运输、交易、开采的准入门槛,开始建立井盐私人生产制度。
康熙二十五年,陕西商人在钱号和典当业获得高额利润后,开始零星从事运销自贡井盐,而后顺应雍正三年实行“计口授食”新的盐业政策,才逐步大规模挤入川盐销售市场。在清代盐业运销是资本占用数量极大的经营项目,运销一批盐,往往需要三倍的资金周转,陕西商人创造出新的购销模式,向当地富商“租引代销”,逐步把川盐运销掌握在自己手中,由此进入陕西商人大规模投资并垄断川盐运销的历史时期。
自贡井盐生产(阿诺德·海姆/摄)
在陕商大举参与自贡井盐运销的同时,康熙十九年(1680年),为改变四川盐区“井圯灶废”,盐政“荒废之极”的局面,实施了一系列“休养生息”、“亦务从民便”的宽松政策。政策允许自由淘浚开凿新井、允许自煎自卖、允许民间自领自卖、允许课税从轻。有一部分陕西商人看到了机遇,开始与本地的井盐经营者和生产者共同开发自流井气水田,从盐业销售者转变为生产者,他们在嘉庆、道光年间开始投资井灶生产。清咸丰三年(1853年),太平军建都南京,淮盐不能上运湘鄂,清廷饬令川盐济楚,也给自贡盐业和盐商的急剧发展带来了契机。陕商开凿大量盐井,逐步成为拥有井、枧、灶、号的工商联合体和盐业资本集团,他们也成为自贡盐业步入黄金时期的重要推动者。自流井的磨子井、耳勺井、源发等高气田盐井都是陕西商人开发的。《四川盐法志》卷首《圣谕》记载,陕西盐商采取“借地入股”的方式进入井盐生产,使“川省井盐投资秦人占十之七八”,成为左右自贡盐场经济命脉的大型盐商资本集团。
自贡西秦会馆(文杰/摄)
在自贡扎根以后,陕西商人于雍正十年(1732年)以“西秦大会”的名义购买自贡龙峰山(现龙凤山)房主李光华的房基,作为西秦会馆的基础。乾隆元年(1736年),西秦会馆动工开建,乾隆十七年(1752年)建成,历时16年,耗银5万两。如今的西秦会馆已经是自贡盐业发展的一个里程碑,同时也见证了这群外乡人200年来为自贡盐业发展做出的卓越贡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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